【GGAD】重返少年时（4）
4.
第二天一早，格林德沃就被清晨的阳光所惊醒了。他从铺着大红色毛呢毯子的床上坐起来，不适地抬起手挡住这和煦轻柔的光芒，眯着眼睛感叹自己对光线居然如此敏感了。
在他记忆里的不久前，他还栉风沐雨，单枪匹马地周游了世界。他曾经在亚马逊的雨林里蜷缩在潮湿的青苔上睡了一整天；在撒哈拉沙漠骄阳似火的曝晒里背着仅存的小水壶漫漫行走；还在遥远而神秘的东方古国与火龙激战。
而现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如此虚弱，尽管有令人惊愕的魔力流淌着，但却噩梦缠身有气无力。
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度过了五十年牢狱生涯的人该有的样子。
“噢，盖勒特，你醒了。”邓布利多撩开阁楼的帘子探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格林德沃后欣慰地笑了笑，“我很高兴不必打扰你的睡眠，那可真是罪过的事情。”
他走到那个杉木衣柜旁窸窸窣窣地摸索，阳光照到他那长长的头发和华贵亮丽的深蓝色长袍上。格林德沃很庆幸这件衣服上没有袖满闪闪发亮的星星和月亮——那欣赏品味简直是灾难。
“啊，找到了。”邓布利多转过身来，将一只棕黑色，顶端刻着几个波浪形纹路的笔直的魔杖递给了他，“你用这个吧。”
然后他又挥开黄灿灿的帘子向外面走去，格林德沃跟在他的身后沿着螺旋形楼梯向下走，看着前方那蹦蹦跳跳的步伐，和不时荡到身侧的用粉色蝴蝶结扎起的胡子，一时有点难以接受。
我居然是被这个人打败的。他悲哀地告诉自己。
“可惜你今天不能拥有一个悠闲的早餐了。”邓布利多在校长室门口回过头来，确认他跟上后，从袖子里魔术般的掏出了一个奶油面包。那大概是刚烤出来不久，还热乎乎地冒着诱人的香气，上面均匀地洒着一些芝麻粒，格林德沃甚至能看见油渍被照得发亮。
“乌姆里奇教授认为她的课时间不够，一定要让学生们提前到早上七点钟就开始这节课。”邓布利多带领着他穿过墨绿色的、两旁均匀点着许多火把的楼道，边细心地解释着，“我得说，这对学生们的睡眠毫无益处。”
“你放任一个教师这么为所欲为？我以为你才是决策的制定者。”
“哦当然不。”
邓布利多笑着一一回复那些路过的学生（“邓布利多教授。”他们都激动地打着招呼，然后用一种惊异的目光打探他身后的格林德沃。）
“她可比我懂教育多啦。”
他们终于在一个教室前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宏伟而厚重的暗棕色石门，古老的青色烛台整齐镶嵌在它的周围，顶端摆放着一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黄铜雕刻而成的蜷缩着的猫。拱门两边的巨石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保护魔咒和各式各样的语言，格林德沃新奇地发现自己能读懂人鱼语。
邓布利多带他跟随着鱼贯而入的学生一起走了进去。两边坐得端端正正的学生，和讲台上那个一身粉嫩，袖口和领子处都别着两朵红艳艳的玫瑰花的，癞蛤蟆一般眼皮下塌皮肤发皱的老女人望了过来。
“噢，邓布利多。”她故作娇滴的，但是又掩盖不住尖锐地说道，“我记得校长也不能无故打扰我的课堂。”
“你的课堂还没开始呢，多洛雷斯。”邓布利多微笑着点头说道，然后他轻轻侧开身子，把后面满头金发的格林德沃让了出来。
“事实上，我刚刚收到德国一个古老家族的请求。他们曾在与格林德沃的战争中顽强拼搏到了最后时刻，现在格林德沃逃狱，于是他们连夜把孩子送到了英国。”他把手搭在格林德沃的肩上，不动声色捏了捏，仿佛在做出什么警告。
于是格林德沃只能用尽全部力气，死死咬住牙齿，把自己那克制不住的惊讶表情像吞鸡蛋一样咽了下去。
乌姆里奇皱着她那丑陋的眉毛，一脸斥责和不满地反驳道，“你不能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
“我当然可以。”邓布利多冷淡地打断她，“霍格沃茨永远向那些寻求庇护的人敞开大门。”
他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越过几个空座位后，看似随意地向赫敏的方向昂了昂下巴，“你坐在那里好吗？格兰杰小姐可以在你不懂的地方帮助你。”
突然被点到名的赫敏惊诧地抬起头来，满脸通红地点头，她仿佛对这份重视格外珍惜和骄傲，抱起自己的书飞快向里侧挪动了一点，给走过来的格林德沃腾出了位置。
“那么盖尔·格雷先生，祝你在霍格沃茨过得愉快。”他顺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无视乌姆里奇难看得像是浸泡在洗脚水里面的神色，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在他身后，所有的学生都用崇拜的眼神，在心里为他鼓掌。
乌姆里奇气呼呼地双臂颤抖着，她好像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对邓布利多，但仍然努力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高傲姿态，昂着那掩盖不住怒火的头颅尖声说道，“现在！把你们的书翻到第二章！收起你们的魔杖！”（格林德沃挑起一边眉毛疑惑地看向赫敏，这位向来对自己的学校引以为豪的褐发女巫几乎想羞愧地埋到书里去。）
“格雷先生，请你站起来读一遍第二章的前三段。”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动不动的格林德沃，他满脸震惊地看着台上趾高气昂的乌姆里奇，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赫敏坚决地把头埋在桌上，仿佛这样就能欺骗自己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格林德沃，忍住羞愤故作镇定地低声说道，“看我的书，第二章，普通防御理论及其起源。”
“啊。”格林德沃怔怔地站了起来。这位曾踏平欧洲大陆叱咤风云的黑魔王震惊地拿起这本书，看着上面自己从未留心过的垃圾一般的文字，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屑地朗读了起来，“众所周知，黑魔法是邪恶的，不可饶恕的。在面对恶咒之时，我们应该选择合适而可被接受的防御魔法，来抗击那些攻击我们的人。下面，笔者将对这些魔法的种类进行概括。”
然后他一目十行的扫过下面一段，果断地停了下来。周围那些漫不经心涂涂画画，心不在焉转着笔，和偷偷低下头睡觉的学生都一下抖擞了精神，看着这位来自海峡对岸，在传言中对黑魔法及其包容的德姆斯特朗中走出的学生。
乌姆里奇高高扬起了眉毛，“你有什么问题，格雷先生？”
“抱歉，教授，我觉得这一页完全是狗屁不通。”格林德沃礼貌地回复她。
教室里面响起一阵低声的哄笑和赞同，赫敏把自己的脸从桌上扯起来，用带着肯定与劝告的目光盯着他。
“恕我直言——只用防备咒语面对强大的黑巫师，是不可能胜利的。”他在乌姆里奇愤怒的目光无动于衷，继续侃侃说道，“障碍重重并不能阻挡一个阿瓦达索命，它甚至不能让它慢那么一两秒。”
“如果你对咒语的理论掌握得足够精确——”
“如果我有邓布利多教授那么强大的话，我当然可以。但世上只有一个邓布利多。”
他犀利地点评道，浑然不知自己踩进了粉色癞蛤蟆的雷区，而周围的学生都在努力克制为他鼓掌的冲动。
乌姆里奇松松泡泡的眼袋一下子鼓了起来，她气冲冲地拍了拍桌子，刻薄地反驳了他，“看来你们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挤满了幼稚的脑子，竟然臆想着每天遭受黑魔法的攻击。看看你们——愚蠢的小脑瓜里都是些什么——不可饶恕咒！”
“黑魔法的正义与否取决于使用它的人。”格林德沃不为所动，“它可以滥杀无辜，也可以用来创造伟大的事业。我相信邓布利多教授不会只用障碍重重和除你武器击败了格林德沃。”
“如果他真的使用了黑魔法，那我只能遗憾地表示他对白魔法的造诣还不够深厚。”
教室里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和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斥。
“邓布利多教授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哈利撑着桌子激动地站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愤怒地冲乌姆里奇吼道，“我相信他一定比你更知道怎么打败黑魔王！”
他的义愤填膺立即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罗恩哀叹一声摇摇头扶住自己的额头，赫敏用手掩面几乎想要抽泣。而乌姆里奇恶狠狠地，带着奸猾的笑容满意地说道，“感谢你的评价，波特。格兰芬多扣十分。你是哪个学院的，格雷先生？”
“格兰芬多。”
“那么格兰芬多再扣十分。”
她用粗短的手指夹起那一本厚厚的理论书，不急不慢地从教室头走到尾，在所有人面前慢悠悠地晃了晃，“我看出来你们对这门课的内容理解还十分浅薄。晚上放学后到我办公室好吗，两位先生，我很遗憾地表示不得不关你们的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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