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返少年时（8）
8.
格林德沃一晚上都没能再睡着。他从暖洋洋的被窝里掀开被子爬起来，靠着暗红色的木头架子站在窗户旁，一动不动地望着夜色里阴沉的草坪和湖泊。有时候他会想起邓布利多和蔼却又敏锐的目光，但更多时候脑海里都是那个挥之不去的俊秀少年。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困倦不堪地走到餐桌上时，把其他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格雷先生，你还好吗。”赫敏看着边拿着一个面包昏昏欲睡，边用手使劲撑着脑袋的格林德沃，担忧地问道。
格林德沃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张着嘴巴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他的头一沉一沉地沿着手臂向下滑，看起来随时都能摔到热气腾腾的南瓜汤里去。
“老兄，你昨晚上干啥了。”罗恩一把揽过他的肩，笑嘻嘻地凑过来打趣道，“跟姑娘夜游霍格沃茨了？”
“我梦到我跟乌姆里奇在跳舞。”他神智不清地信口胡诌了一句，从椅子上有气无力地站起来，结果被罗恩手臂上的重量压得向下一跌。
还狼吞虎咽咬着汉堡的哈利赶忙腾出一只油腻腻的手，眼疾手快地过来拉住他，感同身受地啧啧道，“要是我梦到跟乌姆里奇那张恶心的脸，也会吓得一晚上不想继续睡觉——更何况是跳舞。”
“我会找庞弗雷夫人喝一周的无梦药水。”罗恩点头晃脑地赞同道。他鼓足勇气假想了一下乌姆里奇穿着星星点点的碎花裙子，在卷卷的头发上别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结果把自己吓得一个哆嗦。
他们站起来一起向教室走。格林德沃虚着眼睛梦游一般跟在旁边，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地四处游走，看着地上老旧的瓷砖和几道深深的、破碎的裂口，邓布利多告诉过他这是学生们斗殴时留下的‘不光彩的痕迹’。
他看到一个布满年轮的暗棕色台阶，于是迈着一条腿跨了进去。魔法史课的老师是一个灰色半透明的幽灵，戴着一个圆框的金丝边眼镜，飘飘悠悠地坐在生锈的铁质椅子上。他拿着一本破烂不堪的书，冷漠麻木的眼神从那镜片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文字，似乎对学生一点兴趣也没有。
格林德沃随意地找了个位置，把厚重的课本往桌上一扔，毫不犹豫地埋下头呼呼大睡。这一觉丝毫没有被宾斯教授冷冰冰的声音打扰，既安稳又绵长，到下课的时候他已经能神清气爽地参与哈利他们的话题了。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赫敏似乎刚刚发表完了什么长篇大论，她手舞足蹈着激昂地看向格林德沃，脸上被兴奋和热切涨得通红。
“……”格林德沃歉意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赫敏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把那本被翻得发皱、已经倒背如流的魔法史重重合上，珍爱地抱在自己胸前。她的心情似乎没有被影响太多，不一会儿又继续甩着那头褐色的头发，眉飞色舞地讲道，“哈利准备今天晚上教大家禁锢咒，你觉得如何？”
“什么？”格林德沃诧异地回问道。他在脑海里自动把这句话翻译成了‘一个小傻瓜准备今天晚上教那群小傻瓜我二年级就熟练掌握了的咒语’，并且想象了一下这个惨不忍睹的场面。
“啊对你不知道，”赫敏似乎理解错了他的疑惑，恍然大悟地拖长了语调说道，“我们之前成立了一个黑魔法防御术学习小组，背着乌姆里奇偷偷进行，由哈利在教我们。”
哈利背过脸摸了摸鼻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
“怎么样，你要一起吗。”罗恩热情高涨地问道，两只手飞快地转动着书，像表演杂技一般把它抛起来又接住。
格林德沃怔怔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其他三个人真挚热忱的目光，硬生生把那句‘那些蠢货有什么好教的’咽了回去。
“当然。”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尽量用愉快的语气回答道。尽管要和一群毫无魔法天赋的傻乎乎的人凑在一起，用最大的耐心去包容那些千奇百怪的魔咒，格林德沃还是勇敢地答应了，虽然他一点也不想被人用禁锢咒变出硕大的门牙。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如今却好像重新注入了与人交往的动力，仿佛他已经一个人孤寂地度过了很久很久了。
第二节是黑魔法防御术，由于乌姆里奇被特意关照着强行扣在了校医院，于是他们难得的可以从老巫婆铁腕高压下挣脱出来。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了到草坪上散步，从清冷的微风和沙沙的树枝底下悠闲地走过，甚至赫敏都没有带上羊皮纸和羽毛笔。
格林德沃坐在草地边那个深不见底的湖泊旁边。湖水散发着幽蓝色的神秘莫测的光，他只能看见有一些杂乱的水草丛生着，还有细小的全身透明的鱼带起阵阵波浪。‘如果能看见巨型章鱼就好了。‘他漫不经心地想到，然后突然一个激灵，发现自己不应该知道这些。
可他知道的，他震惊地想到，他对霍格沃茨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斯莱特林的起居室深藏湖底，里面泛着终年不散的绿光；四通八达的楼梯总是随意变换，有时摇摇晃晃着就会消失不见；城堡后面有一片黑暗的禁林，里面隐秘着形形色色的生物和珍贵的药草。
他甚至知道霍格沃茨的每一任教授，哪一个职位更新换代哪一个不动如山，他都了如指掌。而他至今却还记不住自己德姆斯特朗的草药课教授叫什么。
格林德沃感到眼前的景色模糊开来，渐渐拼凑出一个熟悉到近乎真实的场景——在阴沉干燥的房间里，他坐在滋滋作响的壁炉旁边，借着红艳艳的火光研读有关霍格沃茨的每一张报纸。
他曾在密切地关注着谁，不是出于防备和忌惮，而是急不可耐地想要了解谁的近况。
那个人当时在霍格沃茨。格林德沃惊愕地想着，那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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