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返少年时（37）
37.
方才还神采飞扬的格兰芬多众人突然间沉寂下来，赫敏支支吾吾地挪开了头，注视着自己鞋尖处被墨水溅上的污渍，看起来焦虑又难过。
“我们要去神秘事物司，西里斯在那里！他被伏地魔抓住了。”哈利似乎被这个问题从虚弱中扯了回来，他神色激昂地跳了起来，大有下一秒就能心急火燎赶往救援现场的架势。
格林德沃淡淡地看着他，有那么一刻被这飞蛾扑火的愚蠢震慑了，然后忽略了西里斯是谁以及神秘事物司在哪里等无关紧要的问题，敏锐地指出，“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去送死？”他再瞥向旁边忐忑的赫敏，她将脸深埋在蓬松的卷发中，只露出下巴苍白的那一块。
有一阵难堪的沉默，从身后房间里遥遥传来的水波咆哮之声依然响彻在耳畔，夹杂着盘子摔落到地上尖锐的碎裂声响，书架和桌椅都轰然倒塌。年龄最小的金妮义愤填膺地冲了上来，坚定地说道，“西里斯是我们所有人的朋友，我们必须去救他。”她看起来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初生牛犊，脸上充满了稚嫩的决心和仗义。
“没有你，金妮。”哈利的声音从她背后沉闷地传过来，他依然佝偻着腰眉宇间痛苦凝结，但一种更不容忽视的决绝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我必须去。”
“你不能阻止我去！”金妮怒气冲冲地扭头反驳了他。
他们在这片浩劫之后空荡荡的走廊上爆发了激烈的争执，谁都不甘示弱地想去以身涉险，那些逐渐逝去的洪水声宛若一首盛大的背景曲。被推到后面的罗恩收敛起了洋洋得意的表情，他紧皱着眉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刚想开口，就被格林德沃不耐烦地打断了。
“啊哈。”方才救人于水火的前魔王讽刺地说道，他后退一步悄然无声地拉开了距离，心里腾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话语也不留情面地尖刻起来，“感人至深。我相信邓布利多会很高兴看见他精心保护的得意门生主动去找死的——你觉得他会为你哀悼吗？”
“盖尔！”赫敏抬起头惶恐不安地喊了一声，她脸色刷地变白了，战战兢兢地拿余光去看其他人的反应，“别这么说，我们只是想去救自己的朋友。”
但她被怒火攻心的哈利推开了，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烦躁和生气，幽潭般的绿眼睛里流动着翻滚的骇浪，不管不顾地大喊道，“我想你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你关心的人被折磨，你是唯一能去救他的人！”
“哈利——”赫敏继续喃喃地妄图阻止争执，她仿佛是这场硝烟弥漫的战争中一叶孤舟，摇摇摆摆地晃荡在中心。
“或者你根本没有关心过谁？你只会站在一边嘲笑别人的行为？”
“够了！哈利！”惊惶得不知所措的褐发女巫终于强势地插了进来，她有些绝望地哀求道，“别忘了刚才是盖尔帮助了我们，你们别吵。”
哈利扭过头瞠目切齿地挪开了目光，他胸口剧烈地大起大伏，双手紧握成拳上面有狰狞的血管，然后他冷漠地说道，“那我们走吧——小天狼星还等着我去救他。”他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往台阶处走，衣袍底下那些刺眼的红色绣边翻飞出来，涌起的黑发中有喧嚣的风声泄漏。
其他几个学生也一言不发地跟了过去，卢娜还是那副心平气和漫不经心的样子，她用飘忽的眼神静静地扫了格林德沃一眼，嘴角甚至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罗恩停下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脸涨得通红也没能憋出点什么，便继续埋下头风风火火地走了。
“盖尔，那不是他的本意，你知道哈利不是个刻薄的人。”落在最后的赫敏小声地说道，她神色慌张得像是要啜泣，双手不安地搅着，但又能看见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气。
格林德沃摇头平心静气地回复道，“没什么，他也没说错。你去吧。”他又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几个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像是回到记忆中很多年前席卷欧洲的战争，目送那些弱小的人以卵击石。那时候他高高在上地站在塔顶，蔑视他们自取灭亡的愚蠢行为，也许到现在他依然困惑。
直到那些背影都浓缩成一个个小黑点，消失在旋转楼梯错综复杂的排列中，挂在墙上的画像惊疑不定地从围观中散去，格林德沃才将自己的思绪从四面八方拉扯回来。他本想若无其事地回寝室睡一觉，但最终还是被莫名的烦闷驱使着走下楼梯，往自己鲜少踏足的地窖疾步赶去。
在地底之下的这层宛若从热闹喧腾的霍格沃茨中剥离出来，有着与校园生活格格不入的寒冷阴森，每一个脚步声都能在空寂的走廊中嘹亮回响。格林德沃站定在魔药教授办公室前面，这是一扇毫无杂色的黝黑木门，上面隐隐可见杂错的纹路和深深浅浅的痕迹，颇有些萧瑟的味道。他抬手敲了敲，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斯内普阴森灰黄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你来干什么。”魔药教授高高地抬起一边眉毛，疑惑又警惕地问道。
“哈利波特带着一群敢死队，去神秘事物司救西里斯了。”格林德沃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出了这两个名词。
斯内普的脸霎那间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微微仰起头，背后昏暗的绿光从油腻腻的头发中透出来，漆黑的瞳孔中一片惊骇。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去走进屋子，格林德沃听见些许急促的交谈和压抑着愤怒的低吼。
门重新重重摔开了，一只消瘦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一把抓住格林德沃急躁地拉了进去。“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们。”斯内普边从柜子上抓起飞路粉，边恶狠狠地问道，他一路撞过几把朴实无华的黑椅子，衣袍将架子上翻倒的魔药粉末扫了起来。
“我尝试过，而且我没有拦着别人送死的习惯。”格林德沃轻飘飘地回答道。
“邓布利多让你跟我一起走。”但斯内普已经无心再听这些辩解了，他抓着格林德沃走到壁炉旁边，挥手将飞路粉全部洒到火焰中去，跳跃的绿光熊熊将他们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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