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返少年时（2）
2.
邓布利多不动声色地勾勾手指，悄悄抓起几颗糖果揣进兜里，在斯内普嘲笑的目光中拉开闪闪发亮的椅子，镇定自若地踏着脚步离开了。
他在这城堡中不急不缓地行走着，穿越过点燃着几个烛台的阴暗狭小的楼道，那上面精心刻画着施以复杂魔法的花纹和藤蔓，从创校以来它们就在默不作声地、以亘古不变的速度生长着。他在缓慢移动着的楼梯前停住脚步，看准那摇摇晃晃的阶梯摆到自己脚下时，捞起快要拖到地下的雪白色胡子，眼疾手快地一步跨了上去。
“嘿，邓布利多教授，今天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远远的有一副挂在墙壁上的人像看见了他，朝他热情地招呼了一声，笑着露出了几颗白色的牙齿。
“没有，一如往常。”邓布利多回以慈祥的微笑，顺着凹凸不平的台阶轻快地向上走去。一个黑魔王会翻云覆雨引起滔天巨浪，两个黑魔王说不定还能相互牵制让他坐收渔利。邓布利多乐观地自我安慰道。
他已经经历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看过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曾经被荣光铺满，推上过万众瞩目的神坛；也曾家破人亡，龟缩于自己的悲痛和追悔莫及，亲手送自己唯一爱过的人进了监狱。
没有什么是我不能面对的了。他脑海里闪过詹姆和莉莉拥抱着开怀大笑的模样、小天狼星毕业时英姿勃发离开的身影，悲伤地感叹道。
然后他终于踏完了最后一台阶梯，走上了平稳延伸的楼道。校长室这一层少有人至，那些燃烧的火把仿佛也偷工减料般暗淡无光，他在这微弱的灯光下只能看清眼前的一小段路，但是没有什么能躲过他敏锐的神经——
有一些被魔法掩盖着的飘渺的、细不可闻的血腥味淡淡地回荡在空气里，他眯着眼睛警觉地向前摸索，感觉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藏匿在眼前浓稠的黑暗之中。
他伸手轻轻挥了一下，那些星星之火突然之间便蓬勃起来，明亮的橘红色火焰不安分地跳动着，照亮了这一整条楼道。
他终于看清楚了——有一只苍白而消瘦的手无力地撑在石墙上，许多道错综交织的伤疤触目惊心地镌刻那条手臂上，有猩红色的鲜血从那里面汩汩流淌出来。
那是年少时的格林德沃——尽管他形销骨立头发粘满泥泞与血迹，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破旧不堪的灰色囚服，歪着头有气无力地倚靠在火炬之下，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噢，盖勒特。”邓布利多惊愕地呼喊了一声。
格林德沃听到声音后虚弱地抬起头来，透过那垂下来挡住脸颊的脏乱不堪的发丝，用尽全部力气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直直地向前倒在了冲过来的邓布利多怀里。
阿不思·世上最伟大的白巫师·邓布利多望着昏迷不醒遍体鳞伤的格林德沃，再头疼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十几分钟前正义凛然的话语，觉得脸被打得生疼。
格林德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房间里很黑，他面前的桌面上摆着一个紫红色的小蜡烛，此时有着细小的火苗在忽闪忽烁。借着这唯一的一点光源他能影影绰绰地看见眼前有几个银器，精巧雕刻的一只银凤凰攀着藤蔓向上展翅，朦朦胧胧的白色雾气从它嘴里喷涌和消散。
他望着那徐徐上升的烟雾，一时有点恍惚，皱着眉头开始努力回忆——在德姆斯特朗无情的驱逐和家族失望透顶的除名之后，他狼狈不堪地背着包开始自己环游世界的旅行，然后途径英国想起要拜访自己的姑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他却觉得悠远得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
“你醒了。”一个苍老而稳重的声音响起，他这才恍然发现周围还有一个人，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目光尖锐的眼睛。
这是一个又高又瘦的老人。他飘逸的长发和胡子都白茫茫的，混在一起柔顺地搭下来，垂到那件华丽的绿色长袍上。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魔力，温和的模样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麻瓜老头——但他显然不是。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容后面，格林德沃感受到了一阵默不作声的打探。
“你好，请问这里是巴希达姑婆的家里吗？我是他的侄孙”然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坦诚来意，大概是知道在那目光下他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
………？？
向来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的智慧精妙绝伦的邓布利多，第一次感受了对局势一无所知的滋味。
面对着格林德沃满是矜持和礼貌的闪亮大眼，他竟然难以说出任何话来。
他幻想过很多次再见——也许格林德沃会厉声咒骂愤恨地向他吐出一口痰，也许会颓然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吝惜去看自己一眼，有时候邓布利多还会从噩梦中喘着粗气惊醒——梦里格林德沃的面容因憎恶而扭曲，尖锐的五指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但眼下这种情况，哪怕是聪明绝顶如邓布利多，也脑子当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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