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返少年时（30）
30.
邓布利多回过头来看他。那些白发上环绕着跳跃的火光和银器蒸腾出的雾气，皱纹横生的手轻轻放下羊皮纸，湛蓝色的眼睛里惊讶一闪而过。格林德沃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他几乎是在这位圣人开口的第一刻就猜到了他会做什么——把所有责任不遗余力地揽到自己身上，在风口浪尖丝毫不顾名声和舆论，只为了保护这些胡作非为的学生。
针锋相对的眼神只交接了片刻，然后邓布利多别开眼睛轻声说道，“谢谢你的维护，格雷先生，但证据已经摆在这里啦。”他头微乎其微地摇了一下，放在桌下的手悄悄用力捏住了格林德沃伸向魔杖的手腕，像是带着警告的劝阻。
“福吉，你是想要我的书面认罪书呢——还是在这些人面前说一下就可以了？”他平静地说道。
底下的人露出迷茫困惑的表情，他们互相张望了一下，然后某个画像里传来倒吸冷气的惊呼声，格林德沃头一次看见严厉刻板的麦格神色惊恐。
“什么？”福吉迟疑又不安地在椅子上挪来挪去。
邓布利多松开了手，他似乎已经确认身边的男孩会置身事外，然后笑着拿起羊皮纸，“邓布利多军，不是波特的军队，是邓布利多的军队。”那张皱巴巴的挤满各种字体的纸张在空中摇晃，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法般让每个人僵硬在原地，迅速凝结的气氛让福克斯从自娱自乐的世界里抬起头，扑腾了几下翅膀。
“可是——”福吉又低声叨念了一句，随即恍然大悟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猛地后退妄图避开那张催命咒般的羊皮纸，绊倒了椅子踉踉跄跄地跌了几步，差点踩到同样大惊失色的乌姆里奇。
他几度重新提问意图证明自己的猜测，然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邓布利多微笑的确认。格林德沃看着那个肥胖的胸口膨胀起来，耷拉的脸颊被怒气冲得通红，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喘着粗气，“那么你就是在图谋反对我！”
“说得不错。”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回答道，他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忧虑自己四面楚歌的环境，也不在意会被套上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轻快地将羊皮纸卷起来放回桌面的一个银制架子上。
格林德沃不合时宜的偏头翻了个白眼，想起回忆里自己殚精竭虑跟身边这位远离官场的巫师对抗，暗中交锋或是走到最后世纪大战。如果这还是那个野心勃勃能被名利诱惑的红发少年，自己早就顺理成章统治欧洲了，哪还有这个胆小鬼魔法部长的事情。
“不是的——”顿悟后的哈利急切地大喊道，他全身被恐惧和愤慨充斥着微微发抖，额头上那道伤疤显得越发狰狞了，“邓布利多教授——”
镇定的邓布利多冷冰冰地呵斥住了他，喜出望外的福吉用粗大圆肥的手将他推到一边，声音因为激动而近乎尖锐。几个官迷心窍的魔法部成员又急切交谈着写下认罪现场，快速舞动的羽毛笔溅起黑色墨水，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让这份记录传遍大街小巷，以铲除掉心头之患。
整个过程中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长只是微笑着站在旁边，像是欣赏一出别出心裁的喜剧，格林德沃甚至看见他轻快地扫了自己一眼，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无奈。他并不担心邓布利多真的会束手就擒俯首认罪，要是这群蠢货齐心合一就能打败邓布利多的话，那自己当年也太丢人了。
“啊，我觉得我们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障碍。”终于在福吉叫嚣着要把他带回魔法部，定罪送去阿兹卡班的时候，邓布利多温和地打断了这个臆想。他心平气和地整理自己的胡子，用手轻轻抚摸将脸埋在羽毛里的凤凰，又语调畅快地解释了自己宝贵的时间无意花在越狱上。
眨着眼睛不明就里的福吉愣住了，他像被人掐住喉咙般一脸傻气地待在原地，似乎不能接受美梦破灭的打击。而气鼓鼓的乌姆里奇活像只丑陋的癞蛤蟆，她的脸色由红转白，手悄悄伸进口袋里捏住了魔杖。格林德沃挑衅地冲她笑了一下，大有种不屑一顾的架势。
他们又唇枪舌战了几句，面对着如临大敌般紧张的魔法部和手足无措的哈利，邓布利多始终面色如常地站在原地。他看起来就像个和蔼可亲的老师在教育自己不听话的学生那样，语气随意地说着一些近乎嘲讽的真心话，压根不担心有人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在麦格扬声宣布校长不会孤军奋战，被冷冷地打断之后，故作镇定的福吉终于难以再压制心头排除异己的冲动，他大声地让身后一个人动手，然后自己也随之抽出了魔杖——
两道刺眼得如同白昼的光芒同时闪过，整个房间被巨大的轰鸣声包围，架子上各式各样的银器都乒乓作响地掉在地上，滚滚烟尘腾起来弥漫在空气当中。格林德沃从桌子后面跳着翻出来，再随手向抱头鼠窜的黑影丢出几个咒语，他听见惨叫和咳嗽声共同从尘埃中传来，又有人惊呼着被魔咒绊倒在地，两边厚厚的书籍七零八落地摔了下来。邓布利多抬起手制止了他的更多恶咒。
这场以多制少的不公平战斗顷刻间被扭转完结了，房间里一时间变得静悄悄的。烟尘渐渐散去，桌椅都地翻倒着文件器皿散落一地，地上趴着几个昏迷不醒的人。邓布利多走过一片废墟去和墙角狼狈不堪的两个人说话，麦格悄声询问了几句，然后是哈利急切和焦虑的声音。
短暂出手的前魔王静静地靠在墙壁上，将自己的金发随意梳理了几下，等待他们完成这个简短快速的对话。妥善安排好一切的邓布利多又重新走了回来，他的脸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阴晴不定，紧抿的嘴唇干裂发白，胡须和长发上干净得宛如从未经历交战。格林德沃的手腕重新被他紧紧抓住，半月形眼镜后面一片寒光，他以为他会说点什么——训斥质问或是让他看好哈利波特。
“格林德沃，我不管你想起了多少事情。”但最后邓布利多只轻声地，低低地说道，“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盘旋在头上的福克斯优雅地降落到他们两中间，金红色尾羽安静地和长长的白发交织在一起，邓布利多最后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稍纵即逝的火光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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