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返少年时（35）
35.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之后的考试进程，监考的老师很快又打开门走了回来。他的手遍布青筋皱得像干瘪的橘子皮，花白的胡子乱蓬蓬地绕着嘴唇围了一圈，看到底下学生疑惑而关切的目光后他安抚地笑了一下，语调轻快地说道，“还有半小时交卷啦，同学们抓紧时间做题。”
底下伸长了脖子，意图往外面张望的几个格兰芬多学生这才重新埋下头，又聚精会神地把自己沉入答卷中去。格林德沃在激情澎湃地发表完见解后，对剩下几道题都兴味索然，他单手撑在下巴上心不在焉地写了些字，终于在百无聊赖中熬到了结束的铃声。
那是宛若薄雾晨曦中塔顶古钟般的声响，穿透雕梁画栋的建筑群和错综复杂的楼道遥遥传来，将整个寂静无声的考场惊醒。周围的学生念念不舍地放下笔，凳子搬动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如缕，这座在压抑和阴霾之中沉寂许久的学校又重新注入了活力。格林德沃轻松地走了出来，门外站着几个戴着厚厚的老花眼镜的考官，正在低声与乌姆里奇做离开前的交谈。
“那边那个。”其中一个佝偻着背身材瘦小，脸上密布着深深浅浅沟壑般皱纹的女考官突然叫住了他，她声音沙哑得像是堵了一口浓痰，但高昂的音调吸引了近处所有人的目光。格林德沃认出来这是监考自己变形术的人，在所有考试过程中她都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无论眼前的魔法是无可挑剔还是一团乱麻。
这位资质和地位都极高的老巫师伸出手指胡乱地指了一下他，继续大声地说道，“你的变形术成绩非常好。”然后她像是沉入久远的回忆般停顿片刻，转了转眼珠子，又四下张望扫过恢弘宽阔的大厅，“我上一次见到能做得这么好的学生还是邓布利多，他用魔杖做出了我从未见过的事情。”
格林德沃不确定她是不是故意在这个敏感时刻提起邓布利多，但他很高兴地看见乌姆里奇的脸色一瞬间扭曲而难堪，不远处蹲在拐角假装系鞋带的几个学生抑制不住地哄笑起来。
在学校胡作非为的调查官还没有胆子忤逆资深望重的巫师，于是面上恭敬的乌姆里奇只能恶狠狠地瞪过来一眼，格林德沃视而不见愉悦地向考官道谢后走开。
他闲庭信步地走上旋转楼梯，此时它正不安分地消失一节妄图抖落掉站在上面的人，许多栩栩如生的画挂在环绕的墙壁上，有个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的人物正往旁边画框里的牌桌挤。当他随着楼梯机缘巧合地到达三楼时，看见了卢娜和金妮严阵以待地把守着走廊。
“有人在这里放了绞杀气，你们得绕道才行。”满脸严肃的金妮拦住了一大批人，插着腰寸步不让。她和怨声载道的人群据理力争了一会儿，话里有着以假乱真的愤怒，慢慢地那些学生居然都真的逐渐散开了。
等到最后一个高个子斯莱特林也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格林德沃才慢慢吞吞地踱步过去，他走到雕刻着金色校徽的古老栏杆旁边，上面已经脱落了些许油墨块，露出底下暗棕色爬着纹路的木材。“这里没有绞杀气。”他挑起一边眉毛干巴巴地说道。
两位神色各异的女生无声地看了他一会儿，飘飘忽忽的卢娜用特有的温和语气回复道，“啊，的确没有。”她像是游走在梦境之中般眼神恍惚，歪着头对着空气说话，“他们在里面。”
“哪儿？”格林德沃无法猜透这种半梦半醒捉摸不定的语言，他往黑黝黝的走廊里面眺望了一眼，只看见挂在墙上毛绒绒的浅绿色巨幅毯子，和紧闭着大门让人避之不及的黑魔法防御教授办公室。他自欺欺人地揣度了毛毯上两龙相斗的图案，确认没有学生的魔法能高深到将自己变成其中一个，那答案就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另一种了。有人自寻短见闯入了乌姆里奇粉红小天地，并且他似乎能猜到这么胆大妄为的会是谁。
压抑着慌张和不安的金妮快速地环顾四周，确认空无一人后俯过身来，她火红色浓密的头发搭在了格林德沃肩膀上，撑出一大片粘稠的阴影，“哈利他们在里面，”沉思忖度了情况发现三言两语说不清后，她粗略地概括道，“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得阻止有人——”
“校长，她们果然在这里守着！”忽然间有个急切的声音猛地传了过来，语调因为难掩激动而微微发抖，似乎下一秒就能喜极而泣。他们一起转头去看，气势汹汹的乌姆里奇正扭动着肥胖的腰肢走过来，身边前前后后簇拥了一大队斯莱特林的人马，冲在最前面下巴尖细的马尔福紧紧握着魔杖。
“下流的小东西！有人进了我的办公室，把他们全捉住！”身边有了监督队的乌姆里奇底气十足，她挥舞着手上的桦木魔杖尖声喊道，松垮垮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强烈的热切。周围的斯莱特林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纷纷拿出魔杖，他们似乎有些忌惮于格林德沃天赋异禀的传言，但是在以多敌少的情况下，难以克制能将格兰芬多学生捉拿归案的心情。
“除你武器！”
“四分五裂！”
乱七八糟的众多魔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的，呼啸的风将巨毯卷得嗖嗖作响，崩裂的花瓶摔倒在地砸起尖锐的玻璃碎片，让人眼花缭乱的红光和白光迸射着在空中相击。格林德沃抬起手想干净利落地结束这场战斗，但邓布利多离开前重重的嘱告突然间砸在他的心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暴露你自己”，那些苍老的声音和交织的胡须白发从他眼前闪过。
于是他暗中挡掉了几个击向金妮和卢娜的魔咒，在反手攻击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迎向缴械咒。手里的魔杖被弹开在空中划过一道漫长而优美的弧线，然后跳跃着落至地面上，清脆的声响宛若钢琴曲弹尽时浓墨重彩的最后音节。“先看看这个老妖怪会做些什么吧。”他偏过头去，对着因恐惧而浑身颤抖的金妮轻声说道，语气里甚至带点饶有兴趣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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