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返少年时（21）
21.
格林德沃没有想过他会有这一天。
他从未把哪里当成过自己的归属，德姆斯特朗挤满的枯燥无味的头脑，和格林德沃家族那些自视甚高的平庸之辈，都只是他不得不姑且忍受的人生过客。他一直在永不停歇地冒险，从烈日曝晒的非洲沙漠，到潮湿阴冷的亚马逊丛林，他踏着征服者傲慢的脚步，走过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旅途。而如今，不在家乡也不在遥远的山水尽头，他在相隔英吉利海峡的异地上找寻到了心安之处。
霍格沃茨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用它高贵而神秘的气质，无私地包容和接受了所有来者，并且也潜移默化地让他们都以此为家。
“你圣诞也在学校过吗。”格林德沃有些期待地问道，他未曾听邓布利多提起自己家里的只言片语，这个不幸早逝的妹妹好像是这位天才唯一的亲人。
邓布利多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他雾蒙蒙的蓝眼睛里似乎聚结了惆怅和缅怀，但很快眨眨眼让那些情绪如烟消散开来，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想两个无家可归的人不得不一起窝在学校过圣诞了。”
“你一个人过了很多年圣诞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邓布利多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他将一片掉落到自己胡须上干枯的杨树叶摘下来，手指轻点在冷空气中划过优雅的弧线，一顶软绵绵的大红色圣诞帽无声无息地躺在了那里。“不过今年你来了，总算可以改变这个无人关心的孤苦老人困境了，”他将帽子顺手扣在格林德沃乱糟糟的头上，幽默地自嘲道，“真希望他们不要只想到送我读不完的书。”
格林德沃专心地把那顶摇摇欲坠的帽子扶正，悄悄为它变出了金黄色光鲜亮丽的星星，“校长，关心你的人很多的。”他诚恳地说道，“只你太聪明了，他们都没法了解你。”
除了我。他又心满意足地暗自加了一句。
邓布利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看起来比刚才轻松很多了，那些沉重的枷锁暂且被搁置在了脑后，平淡无奇的圣诞帽总是有着喜庆和欢悦的魔力。
他们一前一后地踩过细碎的积雪，暗淡的阳光逐渐笼罩了这座古老的山谷，七零八碎反射的刺眼光芒像是洒落一地的水晶珠子。空气依旧是寒冷沁人的，但熠熠生辉的白雪却为这份寂静注入了熊熊燃烧的热情，远方有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扑腾着向上翻滚，带来些许惨淡的生机。
“我们不幻影显形吗？”格林德沃疑惑地看着视线里逐渐清晰的马路，两个扎着马尾穿得五颜六色的小女孩蹲在草地旁，道路尽头隐隐传来汽笛的嗡鸣声。
“有时候不妨体会一下麻瓜的生活方式。”邓布利多轻快地走到站牌旁，这里空落落的没有什么人，零星站着几个行色匆匆的旅客，他们从上到下包裹在冷酷的黑色大衣里，用诧异的目光毫不掩饰打量这两位奇装异服的旅客。
格林德沃反感地吸了吸鼻子，虽然麻瓜是严谨朴素的装束的确是值得称赞，但他现在觉得邓布利多那些亮丽堂皇的颜色顺眼多了，“你哪有麻瓜的钱？”他低声问道。
“啊，有时候我觉得，魔法真是让生活便利了很多。”然后在格林德沃震惊的注视下，邓布利多心疼地扯下两根精致的胡须，偷偷将它们变成了印着伊丽莎白女皇头像，以假乱真的钱币。
“不用那么惊讶，”他义正严辞地挺直了背，“我是一个巫师，麻瓜的法律对我并不适用。”
“巫师的法律也不允许你造假币，校长。”
“别假装你没有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盖勒特。”邓布利多掩饰着被拆穿后惭愧的表情，不满地扫了一眼理直气壮的格林德沃。他显然心知肚明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孩子，究竟掀起过怎样的大风大浪。
格林德沃心虚地回想着自己在德姆斯特朗炸毁的半边石墙，和没日没夜被关在禁闭室的时光，决定暂且放过这个损人不利己的话题，“走吧校长，车来了。”他好奇地盯着这个慢到不可思议，像个老年人般四平八稳的公交汽车，在心里暗自忖度它究竟猴年马月才能开到目的地。
他担忧地跟在邓布利多身后上车，看着这位以一己之力与黑暗斗争了一辈子的老人，问心无愧地将假币塞进了投币箱。
空荡荡的车上开着暖气，萧瑟凄冷的寒风被车门无情地阻挡在外，一层纸糊般朦胧的雾气笼罩在玻璃窗上，有一个穿着大红色棉袄的亚洲小女孩专心致志地趴在上面作画。格林德沃隐隐约约看到她手指带起湿润的划痕，阳光草地与庄园里安居乐业的一家三口。
“真让人羡慕，不是吗？”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幅简陋的涂鸦，人物都是用圆圈和直线随意拼凑的，但他仿佛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了那种遥不可及的天伦之乐。
“普通人的快乐。”格林德沃的语气捉摸不定，好像是冷漠的不屑一顾，又好像带着真心实意的期望。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扇窗户，上面信笔画下的图案仿佛跳跃着生动起来，他能看到真实的袅袅炊烟穿破玻璃板，邓布利多斜靠在暖洋洋的火炉旁微眯着双眼，白花花的胡子一直淌到真丝的暗棕色地毯上。
穷尽一生穿越深渊和峭壁的冒险家格林德沃突然觉得，能这样守在邓布利多旁边的话也不错。
——————————————————————
迟来的圣诞快乐🎅
以及提前的元旦快乐🎉
评论(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