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重返少年时（20）
20.
原野疾风和暴雪又再次陷入了静寂，扑腾而上的乌鸦消失得无影无踪，广阔天地之中只残留着沉重的喘息声。格林德沃盯着邓布利多，在扭曲的鹰钩鼻上方，那双蓝眼睛挂着很沉重的情绪。毋庸置疑，他曾经深深吸引过邓布利多，但对方现今太过睿智了，让他很难揣测。
“只有爱才能改变守护神。”格林德沃试探性地说。
邓布利多垂着头，十根手指无意识地相缠，显得心事重重， “我从未奢望过这一点。”他眨眨眼，开了一个别扭的玩笑，“也许你的能力强到足以推翻史书了。”
他们都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不同方向，呼出的几缕热气扩散在衣袍的花边和润湿鬈发中，一片雾蒙蒙，那些坚硬的轮廓都被柔化了，“跟我去一个地方吧，盖勒特。”邓布利多轻声说，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平静的面容下藏着深海。
格林德沃点点头，跟在他身侧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积雪与碎冰，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凉原野上漫漫徒步。飘扬的鹅毛大雪已经逐渐散去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沁人凉意，刺耳狂风与树梢摩挲的撞击声也都渐渐停息，一根折断的枯枝无声无息地掉落到雪地上。
他不知道究竟走了多少里路，邓布利多似乎在踌躇不前地绕圈子，于是他也不厌其烦地陪着这位老人，一圈圈徘徊着向终点走近。
他们穿过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圣洁墓地，这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冰凉的青石墓碑，有些零星的脚印分散在沉重忧伤的道路上，偶尔能见凋谢的黄菊花瓣随风飞舞。
“我们到了。”邓布利多终于止步在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墓碑前，上面用细长的字体雕刻着‘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这上面的积雪被之前来的人擦得干干净净，有一株沾着露水，新鲜稚嫩的郁金香摆放在台阶上。
“这是谁？”格林德沃悄声问道。他感觉到战栗，遥远的魔法行经时空，从百年前给了他一个痛击，他死死咬着牙齿，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在发抖还是邓布利多。
“阿莉安娜。”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他的眼角宛若干涸的枯井，但浓郁悲伤却从骨骼里不可抑制地流淌出来，“我的妹妹。”
格林德沃紧闭着嘴，他想问为什么，但没有吐出任何话。
“她是因我而死的。”邓布利多惆怅地凝视着这一方狭窄的坟墓，缓慢诉说，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悔恨和自责，“被我的愚蠢野心和无知害死的。”
“然后我逃走了？”格林德沃敏锐问道，他感受到震惊，为自己的怯弱和狼狈。但与此同时他猜测到，这是他人生中面对的第一个死亡，也是未来永远未能跨越的失败。
那几朵娇小玲珑的郁金香在风中温柔摇曳，淡黄色荏弱的花瓣将寒冬点缀出暖意。格林德沃艰难地向前踏出了一步，手掌轻挥，含苞的花骨朵瞬间绽放，耀眼的金黄色如晚霞飞舞。“我猜我以前有点混账。”他说道，手指间在颤抖，像是魔怔。
“很难想象我会听到这个自我评价。”邓布利多沉重的脸上闪过笑意，有些无奈地叹气。
格林德沃蹲下身，将修长的手按进寒冷刺骨的雪地里去，五指微微收紧，荡漾起柔和的波浪光芒，层层叠叠地向外扩展开去——一片金光灿烂的郁金花争先恐后地盛开在飒爽的冬季。
邓布利多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它们，缄默地站立着，在某个时空中，有一个金黄色娇小的幻影，轻拍他僵硬的肩膀，抚掉泪水，消散在无法触及的遥远天际。
“也许你应该放过自己。”格林德沃说道。
邓布利多沉默地摇了摇头。他伸手，轻拍掉格林德沃衣袍上沾染的白雪和花瓣，将对方紧握得要浸出血迹的手掌掰开，“走吧，盖勒特。”他叹息着说。“回霍格沃茨吧。”邓布利多望向远山和浮云，那里好像能觅见最后一点金黄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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