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从良的少女

不常上线

【GGAD】遥远的他

很久以前的1个脑洞,但没有耐心写长篇了…!所以写成了没头没尾的5k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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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在下雨。

四周一片静悄悄,邓布利多走在这条荒无人烟,近乎阴森的道路上,感到一阵惊奇。在艰难地辨认中,他隐约感到熟悉,高塔从薄雨中露出来,腐朽的味道终年不散。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困惑地想到,脑中如白雾霭霭,记忆被搅得一团乱。在毫无征兆地降临在这座深山前,他也许是在夏天,在收拾妹妹留下的狼藉,无奈又压抑。

天暗如深海,愁云在低处涌,一种诅咒般的阴森感无处不在。邓布利多未曾踏足过此处,但山林的一草一木都让他畏惧,在远方的塔尖,电闪雷鸣,繁复的魔法无休止地涌动。

那是哪里?他的心底涌现出巨大的不安,但脚步却毫不停歇,踏过泥泞,如魔怔般被吸引。莫名的恐惧抓住了他的心脏,与此而来是一种笃定,他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前往高塔。

在行至近处时,他看见一条河流。在这崇山峻岭,悬崖边缘,本不该有条绕塔而行的河,但它如此突兀地存在着,望下去深不见底。邓布利多试探性地扔下一片落叶,漩涡乍现,翻腾的白沫将叶片卷入深处。

“所以这是一条魔法河流?”邓布利多自言自语,他打量着静水,看见倒影里自己柔顺的红发,和因生活拮据,洗得泛白的巫师袍。

毋庸置疑,高塔是个监狱,厚重的魔法气息如有实质,压得人难以喘息。这里太过荒芜了,没有一丝鲜活的痕迹,他甚至怀疑塔里的囚犯死去已久,只是尚未被发觉。

邓布利多伸出一只脚——

预料中的洪流并未来袭。河面结出细小的冰块,迅速蔓延,整片深水都被坚冰覆盖。微光在明镜上闪耀,一片金黄,他却突然胆战心惊。这条长河仿佛在等待着他,接纳他做唯一的旅客,甚至,邓布利多荒谬地想,这也许是我设下的魔法。

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寒冰散着凉气,争前恐后地往裤脚里蹿。塔墙上有诸多裂纹,看起来古老又衰颓,一些永恒的魔法在庇护着它,使它坚不可摧。

邓布利多终于走到对岸后,冰面霎时破裂,河上无风无浪,看不出任何蹊跷。

“你是谁,怎么过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邓布利多被吓了一跳,惊讶地看见塔底的门被缓缓推开,有只苍老的,皱巴巴的手伸了出来。

待门完全敞开后,邓布利多看见浓厚的阴影,几缕黄灯闪烁,在黑暗中有个佝偻的身影。这位狱卒已经无比衰老了,眼睛浑浊,皮肤的缝隙里深藏污垢。

“您好。”邓布利多镇定地说道,“我想问问,塔里关着谁?”

狱卒提起一边眉毛,白内障般的眼球向上翻,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又很鄙夷的笑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几个年轻人记得他了。盖勒特·格林德沃,上一任黑魔王。”

“什么?!”邓布利多惊呼出声,猛地后退了两步。

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从德国来的少年,像团金色火焰,强势而又不可阻挡地进入了他的生活。他们相见恨晚,一拍即合,在香樟树下畅想了无数未来,在某个瞬间,邓布利多相信对方真的能带他逃出平庸生活。

狱卒似乎理解错了这个反应,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就走吧,这不是你们这种年轻人该来的地方。”

“我能上去看看吗?”邓布利多强忍住惊骇,轻声问道。

“当然不行,你以为这是过家家的——”老狱卒的话卡在喉间,神色变得飘渺,如置身梦境般,恍惚地退开。

邓布利多收起魔杖,礼貌地鞠躬,“谢谢你。”

这座塔里有高深的抑制魔法,每块黑砖都刻满花纹,但他丝毫不受影响。在陡峭的台阶中,邓布利多缓步向上走,无法抑制颤抖,惊惶和困惑在心脏中跳动。怎么可能呢?他难以置信地想着,我穿越时间了吗——可盖勒特又怎么会成为黑魔王呢。

塔里久无人烟,满是蛛网,狰狞的枷具堆在废弃房间中。邓布利多走过了一层又一层楼,他闻见陈旧的血腥味,浸入墙缝中,成为高塔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在走到最上层时,魔法气息陡然变重,几乎凝为浓雾,抓紧了他的喉咙。

借着高墙上的小窗,他看见月光如练,氲在这狭小的牢房。有个衣衫褴褛的老人靠在角落里,抓着条薄薄的毯子,在听见响动后,头也不抬地伸出一只手,“报纸。”

邓布利多张张嘴,只憋出一句,“你好。”

囚徒猛地抬头,后背狠狠地撞上石壁,惊涛骇浪凝固在脸上,甚至显得有些滑稽。他头发已经掉光了,脸皱如枯树皮,两只异色瞳孔不住抖动。

片刻后,他突然弹起来,疾速冲到栏杆边,鹰爪一般尖锐的手死死抓住了邓布利多的领子。“阿不思·邓布利多。”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似有深仇大恨,“你居然没死?”

这会是盖勒特吗?邓布利多震惊地盯着老人,除了眼睛,难以找到半分好友的影子。他们相识不久,却又仿佛攀谈过几个世纪,格林德沃如若金发神明,总是倨傲地谈论梦想,意图撕破禁锢,剑指苍穹。但眼前这个皮肤包着骨骼,瘦得像骷髅的囚徒,不应该是他好朋友的下场。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邓布利多颤抖着说道,被掐得有些呼吸不畅,“你是盖勒特吗。”

囚犯一把甩开了他,剧烈喘气,像看见旧时亡灵,满脸震惊和愤怒。“你从哪里来的?”他粗着嗓子问道。

“从戈德里克山谷。”邓布利多犹豫地回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在寂静的几秒之中,喘息声重如鼓锤,囚犯以一种极度复杂的眼神盯着他,几秒之后,突然很厌弃地扭开了头。他缩回角落里,扯着那条破破烂烂的毛毯,一言不发。

“你是盖勒特吗?”邓布利多再度问道。

“你知道这是哪一年吗?”

邓布利多沉默了。他的心脏在下沉,如同破了个口子,灌进来很猛烈的风声。牢狱中这个人——牙齿掉得所剩无几,满脸冷漠,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但他却腾升出一种恐惧的笃定,这的确是格林德沃。

这也许是百年以后了。邓布利多有些惶恐地想着,他掉入了时空缝隙,或是陷入了一个很真实的梦境,这里有着他内心深处最回避的事情。

“我不明白。”他困惑地说,“你——这里是一座监狱。”

“你不明白?”囚徒嘲讽地笑了,“不明白什么,我居然失败了吗,邓布利多。”

“我以为——”

他被很暴躁地打断了。对方转过头,眼神如孤鹰般锐利,穷追不舍地锁紧了猎物,“你以为我们真有那个能力,推翻保密法,让巫师能够自由自在地活在空气底下?”

邓布利多全身僵硬,有那么一刻,他感到难以呼吸,从里到外都在发冷。囚徒的眼里闪着很疯狂的光,这种光裹挟浓厚的血腥味,驱散腐朽和衰老,让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邓布利多与他对视了几秒钟,忽然平静地答道,“如果是我们的话,当然有。”

狂躁的表情凝固了,格林德沃一只眼睛睁大,过多的思绪揉在脸上,几乎显得空白。沉默了几秒后,他抽动着脸颊,不屑地说道,“那我告诉你,保密法还是好好的。”

“而你成为了黑魔王?”

“问问你自己,你没有想到过吗?”囚徒用一种不带感情的语调回复。

邓布利多心脏猛地抽痛,瞪大眼睛,有些难以承受地后退了一步。他咬紧了牙齿,“为了最终的结果,使用武力有时候是必要的。”

“够了。”囚徒冷哼道,像是感觉很失望,“我根本懒得花心思来看穿现在的你,邓布利多。你真的不了解我的本性如何,我将要踏足的道路,我征服的手段和野心吗?”

他轻蔑地笑了,“你只是爱上他了,这种爱使你盲目地欺骗自己,不去看对敏锐的你来说,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你甚至告诉自己,他也爱你,哪怕你深知诱惑别人是他最拿手的天赋。”

邓布利多震惊地抬起头,像被剜掉一块血肉,而刽子手端坐前方,神色傲慢。辩解在嘴边闪过,他想说其实我们还只是朋友——但在百年后的格林德沃面前,显得未免太过可笑。他们当然都心知肚明,他的确爱他。

“那么,我因何而死?”与此同时,邓布利多想起来刚才遇见的场景,“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所以我身亡,而你被关在监狱里吗?”

在注视之下,格林德沃的神情再度僵硬了。他眉头古怪地皱着,像是听见很荒谬的东西,大笑和仇恨都凝在脸上。在头顶上方,狭小的窗户漏进来夜色,乌云笼罩,密不透风地阻挡了每寸星光。

“多么宏伟的结局。”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脸沉在阴影里,“可惜不是,你是为了对抗英国新的魔头而死。”

邓布利多徒劳地张了张嘴,困惑冲进肺腑,几乎让他停止了思考。所以我们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他凝视着囚徒锋利的下巴,心跳得愈发激烈了,场景回放,高塔外的河流尖锐地闪在眼中。

“你被谁打败?”他艰难地问道。

囚徒挑起眼皮,懒懒地看过来一眼。他好像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只是专心欣赏着敌人的痛苦,似乎自己才是赢家。

“为什么?”邓布利多难以置信地问道,也许有那么片刻,他看透过格林德沃的佯装和诡计——但他从未想到会和对方分裂。

压抑得难以喘息的家庭,他讳莫如深的妹妹,像个炸药桶般的弟弟,一切都是他天才道路上的阻碍。而格林德沃如神兵天降,是真正挽救他的人,让他在生活的重担中看见一丝希望,也让他从永恒的寂寞里走出来。为何会分裂?他再次想到这个问题,有种拂袖而去的冲动,这将会是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死死地伫立在原地,去一探究竟,“我们为什么决裂?”

冰冷的风涌进来,灌灭他们的鼻息,周围似乎陡然低了几度。他们踩在冰川上,疾速下沉,被厚重的深海淹没。格林德沃看起来并不意外,但他沉默着,脸上显出一种刻意的麻木。

“因为你妹妹死了。”他突然抬起头,直白地说道。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这句话飘在了他耳朵里,但更像是散在云外。长久的寂静在他脑中浮现,彗星绕了很大一个弯,从银河系中猛烈地砸过来,穿透了他的五脏六腑。“你说什么?”他轻声问道,被拽回牢狱中,四周的一切都虚幻了,他身处噩梦。

“我不想让你妹妹阻止我们的计划,所以杀死了她,然后我们决裂了。就这么简单。”格林德沃挑挑眉,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脸上满是皱纹,罪恶刻进体肤,邓布利多终于发现他现在的丑陋。

“你怎么能——”邓布利多的声音在剧烈颤抖,“你怎么可能——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什么?”囚徒猛地发怒了,“你也敢断定我是怎样的人?少把你那假惺惺的善意架在我身上,用你那颗装满廉价大爱的心脏来忖度我。我根本不在意这些无名之辈的生死,你妹妹在我眼中除了累赘,什么也不是。”

在剑拔弩张的对峙中,囚徒颈部的脉搏狂跳,他仇恨地望着邓布利多,把一世纪的愤怒都砸了过来。半晌,他又挪开了眼神,双肩耷拉下去,很散漫地向后靠,“如果站在这里是百年后的邓布利多,我还能有点兴趣。但你——还是滚吧。”

“你在欺骗我。”邓布利多轻声说道。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恐惧和绝望中挣脱,再度审视对方的话语。哪怕在青年时,盖勒特已经太擅长蛊惑人心,不可能用这样愚蠢的方式扫平障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再度发问。

格林德沃冷漠地看过来一眼,面色平静,浑身肌肉却紧绷。两颗玻璃球般的眼珠中,闪着很奇异的恨意,如果拥有魔杖,他就要甩过来几个恶咒了。

“你想知道什么呢,邓布利多?”他懒洋洋地说道,“我们出现了巨大的分歧,以至于不得不分道扬镳,去往各自的道路?也许我的做法残忍到你无法忍受,你的良心终于被唤醒,站到了和我的决斗场上?”

“会是那样吗。”他循循善诱地补了一句。

不会。邓布利多在心底回答。我能放弃伟大的事业,击败我唯一的知己,让我人生终于不孤单的朋友,送对方进监狱几十年?他问自己,我怎么可能做到?

“如果真有那一天。”邓布利多谨慎地说,“我会尝试纠正你的手段。”

“纠正我?”格林德沃爆发出嗤笑,像听了个幼稚的笑话,“不,你更适合龟缩在霍格沃茨里,当一个碌碌无为的教书匠,整日面对你曾最看不起的平庸学生们。”

格林德沃抬起头,眼珠子剧烈地抖动着,神色癫狂又傲慢。他忽然向窗外看了一眼,在浓厚的夜色之中,无风无浪,天地都沉寂于此。但他更为暴躁了,“滚吧!阿不思·邓布利多。无论你是个旧日幽灵,死前留下来捉弄我的魔法,或者戏弄时间,错误地来到这里,我都对你毫无兴趣!回去赶走你一厢情愿的朋友,守好你那孱弱的妹妹,或许你那愚蠢的脑袋有天会发觉,实现理想只是个缥缈的口号。”

“格林德沃先生——”

“你真以为用百年前的模样来到这里,我就能说点好话?不,你一无所知,不切实际得可笑,只让我唾弃,你根本不配站在这里和我对话!”

“盖勒特!”

邓布利多大吼道,全身不住抖动,指甲狠狠地刺进掌心。随着这激烈的一声,囚徒也霎时安静了,沉重地大喘气后,他淡淡地说道,“滚吧。”

坚决地回过身,邓布利多大步流星地往台阶下走。他重新穿越过一层层的囚室,血腥味愈浓,久远的战争冲破牢底,捆在他的双腿上。这其中有一份罪恶属于我。他颤抖地想着,难以承受地挪开了目光。

走出高塔,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他甩脱腐朽,和那个脸孔狰狞犹如死神的囚犯,又重回生灵世界。他飞一般地逃窜,似被洪水猛兽追赶,这段疯狂的对话不住地往脑中涌。怎么可能呢?他一遍遍地回想,格林德沃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行至密林时,被深夜的露水沾了满身,邓布利多才勉强沉静下来。他止步在狂乱的灌木中,一些夏日盛景铺开,麦浪翻滚,金发男孩站在楼底,笑容耀眼似君王。然后是黑黝黝的囚室,古怪又嶙峋的牢犯坐在角落,像具阴森的骷髅。

唯一了解过我的人,竟然变成了这样。邓布利多恍惚地想到,那我就只再回头看一眼他吧。

他转过身,看见高塔藏在乌云中,一道绿光闪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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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友@减缪 @雀斑兔 回坑后光速码字画画,我很是受到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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